列异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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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


南京与上海离得并不远,样貌却差了太多。

方锐提了只轻便的箱子从浦口火车站里走出来,一时间竟疑心自己是回到了北平去了——大约有着漫长历史的古都,在什么地方总是相近的——至少同上海的繁华三千酒绿灯红比起来,南京实在是安静了太多,全不像是一个政治中心的样子。

三月底的南京已颇有春意,风自然是比北平和暖了许多,路边的花也开了好些,倒是叶子出的不多,一些也都是小小的。方锐站在车站外边的一棵梧桐底下,四下里望了望,立刻便有拉黄包车的车夫过来招揽生意,他上了一辆车,报了个地方。

这是他第一次来南京,方家的生意大多在北边,南边并没有自己的店铺,最多不过是跟别家有些往来,方明华自是知晓这些的,早已替他安排下了住处。

住的地方在鸡笼山山脚,是个独门独院的小宅子,起了一间北房,东西各有一间厢房,院子里种了棵白玉兰,叶子还没发,花倒是都打了骨朵,有些早的已经是半开了。

这宅子原是方明华女朋友家里的,早好些年里就置办下来,后来一家人去了上海,老宅子倒是没卖,留在这里预备着有人回来时住,平日里只雇了两个人在这里照看着,这一次听说是未来姑爷的弟弟要来住些日子,早早便收拾干净,只待方锐过来。

说是来散心,可他终归心里一头惦记着方学才那边的安危,一头又挂念着北平同叶家尚未谈成的生意,白天里还能努力藏着,到了晚上却总是睡不好,不出几日,就给看老宅子的佣人瞧出来了几分。

他也不便讲,就含含糊糊地说是打起来了,有些担心家里的兄弟。打扫屋子的中年妇人便热心地告诉他,说这鸡笼山的东边就有座寺庙,叫做鸡鸣寺,有一千多年的时候了,许愿求福是最灵的。

“方小少爷,我们这里的人要是有什么事,都去那寺里头拜菩萨,菩萨救苦救难,灵着哩!您要不也去拜一拜,只要是诚心的,没有不管用的。”

方锐含笑谢过,起初颇有几分不太在意,他是留过洋的新青年,自然是不信神佛之说,可到晚上再一次辗转不眠时,又觉得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——就算是不拜不求,权当爬爬山看看风景,也好过闲下来的时候总想些七七八八的事情。

遂挑了个好天气的日子收拾一番,动身往鸡鸣寺去了。


鸡鸣寺和他在北平见过的寺庙很是不同,虽然占地不少,但大约是依山而建的缘故,分了几层,看来就并不怎样大,反倒透着些江南的小巧出来。

他自山门一路信步而来,走到殿前便停下脚步来看一看楹联,不多时已是到了那妇人口中供着救苦救难菩萨的观音殿前。

香火燃得正旺,身边多是些来参拜的善男信女,那些男人女人都虔诚地跪在地上,口中念念有词,跟着就伏下身子去叩头,一切都和那妇人说的不差太多。

大殿里头的观音大士双目微合,神态颇为安详。方锐又转头去看楹联,见上头题着的是“问大士为何倒坐,叹众生不肯回头”,他念了两遍,想起来早逝的父亲,又念及身在战场中心的方学才,忽然从心底里涌出来一阵悲哀来。

他方氏一族,又何曾少了这芸芸众生中不肯回头的人?

他怔怔地盯着那副楹联,不知道站了多久,冷不防听见一个温润的声音道:“先生在此驻足颇久,不知有何高见?”

方锐猛地转身,三阶台阶的下面站了个穿着青蓝色长袍的人,戴一副眼镜,手垂在身侧,在一群跪在地上的人里,笔直地像一竿翠竹。

他冲口一句“二哥”出来,跟着就知道自己是恍惚之间一眼看错,连忙拱手行礼道歉。

那人还了一礼,摇了摇头示意无事,拾阶而上,站在方锐身边,道:“是我出言冒昧打扰了,该是我道歉才是。在下林敬言,敢问先生贵姓?”

“方锐,方正之方,锐利之锐。”方锐向来不惮于同陌生人打交道,最会的便是见了何种人能说何样话,况且这人往他身边一站,莫名就带了几分沉稳的气息,让他没来由地觉得安定。

两人交谈了几句,方锐只说自己从北平来上海探亲,不想突然跟南边开了战,一时间回不去,听闻首都的风景优美,便从上海过来游玩。

林敬言也并不就这一场战争发表什么看法,只是笑了笑,又道:“方才见方先生站在殿前似有所思,想来必定是对这楹联有些高见,不知在下可否有幸听闻一二?”

“林先生高看了,我是个俗人,哪里有什么想法,”方锐也笑了笑,“不过是看着底下和殿里的这些善男信女,不知有几人真能求得心中所愿,却依然如此虔诚,一时感慨,倒让您见笑了。”

“如此,方先生是不信神佛之说了?”

方锐嗤了一声,随手向南边一指,道:“若真是神佛有灵,怎么不止了这战乱,少收几个冤魂,还个清平世界来?”

“方先生胸怀天下,林某佩服。”

“不敢,只是被隔在了这里,回不去家乡,有感而发罢了。”

话到了这里也就尽了,林敬言不再多问,方锐也不再多说,两个人沿着山路上上下下,偶然说上几句,多数时候倒是林敬言给他讲解这寺庙的历史,建筑的由来,间或也说上一两句文人墨客的逸事,方锐只管听和点头,不觉之间已然到了后山。


山顶往北面眺望,斑驳的明城墙底下,玄武湖的粼粼波光尽入眼底。方锐停住脚步看了一阵子,又转回头来,方才他们经过的大殿上空,正笼着似乎永不会消散的青烟。

沉沉的钟声响了起来,三声而止,不知是哪个香客在祈福许愿。

林敬言与他背向而立,双手交握着负在身后,望着远处的城墙不语。

方锐转回身来的时候,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面,他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,默默打量起这位与自己偶遇的年轻人。

林敬言的身量并不算太高,有些瘦削,周身带着的一点散淡,若是手里再撑一根手杖,背后看来同方世镜便足有八分相似了。

也难怪之前自己怔忪之间会看错。

就这么又站了有一刻钟的工夫,天色近午,方锐摸出来怀表看了看,上前一步侧过身,向林敬言拱了拱手,道:“今天有劳林先生了,我还有些闲事,就先告辞了。”

林敬言微微一笑:“方先生不必客气,原是我出言打扰了,就当是我赔罪吧。”

“再会。”

“再会。”


许是鸡鸣寺山巅的风景确实不错,方锐下山时,心里已经压得不那么沉了。他甚至还花了一点时间想了想,和林敬言能再会的机会是不是真的能有。

至少是个能让人觉得舒服的人,若是交下这么个朋友,也还是不错的。

方锐坐在黄包车上,忽然轻笑着摇了摇头,带了点自嘲的意思。偌大的南京城,一个除了名字再不知道任何信息的人,哪来这么巧的事情?

回到住处,照例打赏了车夫,方锐抬手敲响了黑漆斑驳脱落的木门,看管院落的老仆人见他回来,立刻出来开了门,又转身进了门房,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封书信。

信封上署了方明华的名字,笔迹却是方世镜的,显然是方世镜写给方明华的。多半是信里提上了他,方明华才让人送来了给自己。他向老人道过谢,就匆匆进了卧房展开来。八行笺上寥寥数语,方锐一眼扫遍,在信的末尾看到了自己的名字。

“北平安,无事,可缓归。如战事将歇,当于中元时节回乡祭扫,不具。”

这便是让他继续留下来的意思了,虽然方世镜多半不知,自己已经身在南京了。他松了一口气,想来同叶家的生意该是已经定了下来,北平也该是一切安好。

方锐把信贴身收好,从窗子里往外瞥了一眼,发现院子里的白玉兰竟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,静悄悄地开了满树。


tbc


不知为何一到南京整个画风都不太对了……南京我只去过一次,记忆可能有误,如有硬伤还请不要客气地指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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